一发完结 短篇 不甜不要钱（骗人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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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旧情人》

CP蝎迪

“其实也没什么，就是分手了。”迪达拉掰着手指，“门摔坏一扇，杯子打碎了一二三四……六个，他觉得没什么好说，我也觉得没什么好说了。”

迪达拉喝着酒，像是泄愤一般一杯一杯往肚子里倒，他酒量并不好，愤怒的几杯下去有点发晕。对面的鼬似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：“然后呢？”

“没然后了。”迪达拉撇了撇嘴，神情是难过的，“然后就分了。”

 

鼬凌晨两点接到迪达拉的电话，迪达拉在他家楼下的电线杆边等他，穿得很少，只有一件单薄的外套，拿着手机，视线漫无焦点，看见鼬以后说了一句外面好冷。鼬说我上去给你拿件外套吧，迪达拉说不用，我们去喝点酒就好。

然后就来喝酒。其实鼬差不多也明白发生了什么，迪达拉的手上还有划痕，他说是摔杯子的时候，玻璃碎片溅了起来，划在了手上。迪达拉的金发凌乱的绑着，神色疲惫，一副大吵了一架的样子。鼬知道蝎和迪达拉一直都会吵架，别人的家务事他见不到，但这次大概是他见过的最严重的一次，严重到迪达拉半夜给他打电话，然后冒着寒风过来坐着聊天。小酒馆里没什么人，鼬没有喝酒，只有迪达拉在一杯一杯灌着。

“别喝了。”他忍不住提醒。

“我就是觉得挺奇怪的。”迪达拉问，“我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啊。”

算什么？鼬替他思考了一下，当然算恋人。迪达拉和蝎交往大半年了，相熟的人基本都知道，虽然有些惊讶于这两个人会真的搞在一起，但却一直持着支持态度。他们这一群人一向是玩的好的，从大学就凑在了一块。迪达拉一直是一群人里年龄最小的那个，鼬依旧记得那天迪达拉说他和蝎在一起了，然后大家纷纷抬头，眼神难以置信。

“他喜欢你的。”鼬说。

“我以前也这么信的。”迪达拉回答。

 

迪达拉以前喜欢的人是鼬。

鼬很早就知道。迪达拉为了鼬，千里迢迢考到了这个城市，他性格随和又活泼，逗趣好相处，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混进了鼬的圈子。小南说你在哪里认识的这个小朋友，真是可爱，鬼鲛说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一起吧，飞段说你别听他们的你听我的，蝎说你们烦不烦，饭还吃不吃了，热热闹闹，吵成一团。

迪达拉说我和鼬一个高中的，就是因为他才考过来。

弥彦开玩笑，说这么喜欢鼬啊。

迪达拉耿直地说嗯，我喜欢鼬。

大家都大吃一惊。

所以后来迪达拉和蝎在一起了，所有人起初都是不信的，最不惊讶的反而是鼬。他觉得这件事从来都有迹可循，可能这些人里最了解迪达拉的就是自己。鼬从来没和迪达拉交往过，但他认识了迪达拉很多年，熟知他的一切爱好与习惯。在迪达拉告诉他自己和蝎在一起了以后，他也只是笑了笑，说那祝福你了。

迪达拉说你不惊讶吗？

鼬说我看出来了。

迪达拉一惊，说我以为你不知道。

鼬说我太熟悉你。

 

“他心眼很小。”迪达拉伸手比划，“你知道有多小吗？这么……这么小。”

“谈恋爱的时候，心眼都是小的。”鼬宽慰他。

“可是他不能这样，我在这个城里认识谁啊，我一个人过来那么多年，也就认识你们了，我认识的人，他不都认识吗？”迪达拉拿起杯子，“他认识的人我反而都不认识，都这样不对等了，他还想怎么样？”

“你们好好沟通了没？”

“沟通？他那个破脾气，怎么沟通，我想和他吵架，他就冷着一张脸，好像我欠了他几百万，然后也不说话，就这么冷着。我倒是想说，我还想吵，可是他直接关门就走，我说什么都没用，他给了我机会吗？”

迪达拉说完这句就沉默，仿佛陷入了沉思。

鼬回忆了一下以前的事情。

迪达拉说的话，鼬都能理解，因为蝎确实就是那样的性格。他们认识很久，彼此是什么样的人也都心知肚明。迪达拉小孩心性，风风火火，线条粗又感情用事，蝎则是完全不同的类型，大部分时候都淡然老成，可能还带着一些阴沉。两个人的脾气都不好，蝎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，迪达拉也不是受气包，没有打破屋顶已经算是过得很完满。鼬依旧记得最开始刚认识的时候这两个人就是合不来的，他问蝎你是不是不喜欢迪达拉，蝎说你带来的这个人太闹，他不喜欢太闹的。

所以鼬就叮嘱过迪达拉，说你和飞段他们玩就行，别去闹那个红头发的漂亮男人。

但迪达拉从来就不信邪，他不仅去了，他还闹得蝎也被他扰乱。鼬知道迪达拉似乎是有意想和蝎交好，蝎对于迪达拉的无感写在了脸上，但具体过程他不清楚，所有人都不清楚，鼬只是觉得哪里有些隐约的变化，好像在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，原本迪达拉会下意识地坐在自己边上，而现在却坐在了自己和蝎的中间。

蝎好像也再没有当众说过迪达拉有多烦人。

鼬一向眼力很好，他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可能因为迪达拉的死缠烂打而有些缓和，毕竟蝎只是外冷内热，嘴巴上说得难听，实际上却并没有对迪达拉有什么真实的恶意。但几乎所有人都是默认迪达拉喜欢鼬的，有时喝多了，玩笑就会开得过分，飞段说迪达拉啊，鼬不就坐在你边上吗，你去亲他啊。

迪达拉喝得神志不清，只会冲飞段摆手，说你再说，鼬哥就要生气了。鼬皱眉头，想阻止一下这样的玩笑，但反倒是蝎阻止了。

飞段。蝎淡淡地喊了一句。

鼬看了一眼蝎，两人的视线倒是交汇了一下。

蝎转过头去。

 

“他就是这样的性格，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，而且也是了解他，才会交往的吧。”鼬说。

“他喜欢我吗？”迪达拉突然说。

鼬一愣。

迪达拉继续往酒杯里倒着澄澈的液体，然后空洞地抬头望着酒馆并不太亮的灯。

“我有的时候觉得他根本不喜欢我。”迪达拉喃喃地说。

 

鼬忍不住想起他确定蝎和迪达拉有点关系的那天。

鼬向来和迪达拉都是熟稔的，迪达拉为了他考过来，他也尽责任的想办法照顾他，这件事情也有很多人知道。鼬总是觉得迪达拉有些像他的弟弟，于是便用自己很习惯的方式给予关怀。迪达拉从来都不是好孩子，那天鼬接到酒馆老板电话说你的朋友在店里喝多了，鼬当然知道是迪达拉，快速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赶了过去，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。鼬停步，站在门后的阴影处，看见红发的淡漠男人匆匆下车走进酒馆，把醉倒在桌子上的迪达拉扶起来，蝎皱着眉头，迪达拉眯着眼睛挥舞着手，蝎一脸不耐烦地把他乱挥舞的手抓下来，然后替他付了账，撑起他。

鼬没有进去，蝎和迪达拉看不见他，但他站着的角度能看见里面的一切。酒馆老板认识自己，知道迪达拉是他朋友，所以会打电话给他。但酒馆老板不认识蝎，自然不可能给蝎打电话，所以喊蝎来的只能是喝醉的本人。鼬站在门后，看着迪达拉嘻嘻哈哈地说着喝醉的胡话，把手环着蝎的脖子，蝎皱着眉头拉着他走，打开副驾驶座把迪达拉塞进车里，神情不耐烦却温柔，鼬看见迪达拉伸手去揽蝎，距离太远，还隔着车，鼬已经看不清了，远处的两人的影子交错在一起。

他们接吻了吗？

鼬不敢肯定。但他丝毫不讶异。

 

“为什么会这么想？”鼬问。

鼬觉得蝎一定喜欢迪达拉，若是不喜欢，最开始也一定不会在一起。他认识蝎也很久了，蝎是不会将就的性格，如果不喜欢的话，从一开始就不会勉强自己。但迪达拉看起来真的很疲劳，他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在相处，似乎都很累，也很无奈。

“我喜欢……过你。”迪达拉说。

鼬点头，表达他一直知道。

“但他觉得我一直喜欢你，跟他在一起只是找个替代。”

说出这一句好像是撕破什么血淋淋的真相，迪达拉垂着头。

鼬叹气。他甚至想笑了，人与人、感情与感情之间哪里存在什么完全的替代，毕竟没有谁能和谁完全相同。迪达拉与蝎一定是不够好好地去了解彼此，因为没有询问所以出现窟窿，而一点点窟窿所产生的误会就会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。蝎不说，迪达拉也不敢问，也许每个人都害怕自己真心交付，却得到刺人的答案。

鼬想起迪达拉和蝎在一起以后的事情。

迪达拉在一次聚会说了自己和蝎在一起，惊讶的是除了鼬以外的所有人。飞段说你不是喜欢鼬吗，还没说完就迅速地被角都捂住了嘴巴。小南圆场，说挺好的，迪达拉还在上学，没有工资，那就蝎请大家吃饭吧。蝎依旧是那个样子，他坐在桌边，面无表情，好像迪达拉宣布的事情和自己没有关系，但大家都知道他在听，他说好，然后利落地起身买单。

鼬试着揣测过那时蝎的心情，他直觉蝎是高兴的，虽然他一句话都没说。

后来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，再也没有人提以前常起哄的迪达拉喜欢鼬这件事，迪达拉的位置从鼬的身边移到了蝎的身边，与鼬隔得远远的，隔着桌子，互不对望。鼬和迪达拉的联络也相应的变少。鼬还和蝎见过面，鼬和蝎素来是君子之交，大抵是聪明人之间的彼此欣赏，鼬绝口不提迪达拉，他不提，蝎自然也不说，大家一直是朋友，热热闹闹，生动愉快。

所以鼬一直觉得迪达拉和蝎在一起真的蛮好，这段缘分还某种程度上还是由于自己才开始的。两人很配，迪达拉的相对幼稚与闹腾，蝎的沉静与成熟，互相弥补与磨合。

 

“你和他解释了吗？”鼬问。

“他听吗？反正无论我说什么，他都用那种表情看我。”迪达拉说，“你知道吗？那种表情。”

“有些事情……你们依旧需要沟通。”

“沟通？他根本没有在意过我吧。”迪达拉有些激动，他的蓝色眼睛闪着水光，酒杯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，“大家都是朋友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，我也有自己的事情，我做错了什么，要看他的脸色才能和别人说话？”

迪达拉慢慢地泄气，他的金发垂在桌上。

“反正……他也是被我缠多了，才答应和我在一起的吧。”

“他喜欢你的。”

“他从来没说过。”迪达拉看向鼬，“我先追的他，我先说的喜欢，我主动提的交往，我开始的一切。”

“他什么都没说过。一句喜欢都不肯给。”

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 

也许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爱情，隐藏在鲜花背后的只有尖刺，血肉模糊，鲜血淋漓。但鼬还是能看见很多藏不住的东西，比如蝎其实在意迪达拉在意的不得了，以至于敏感于迪达拉与周遭的一切人等的关系，即便是自己。或许最危险的就是自己，毕竟迪达拉喜欢了他那么多年，说也说了，也追到这个城市来，但却半年之内与蝎进展到能同居的程度。鼬理解蝎的一切担忧，就像鼬理解迪达拉的惴惴不安与难过。

鼬知道蝎每天会去接迪达拉下课，工作与上学的差距毕竟还是大的，但蝎也从来没说过什么，他们聚会的时候蝎从来不让迪达拉喝太多，迪达拉酒品不好，也只有蝎能管住了他。迪达拉去闹蝎的时候对方虽然毫无反应，但似乎也会流露出一两个温和的表情。没人的时候鬼鲛悄悄跟自己说这两个人现在怎么那么腻歪，鼬说有吗？

鬼鲛说有，他看见迪达拉在走廊去勾蝎的手指，然后蝎甩开了。

鼬说那么腻歪在哪里？

鬼鲛说第二次没有甩开，牵住了。

 

鼬觉得迪达拉不了解很多东西。

迪达拉不了解，毕竟他年纪小，恋爱会蒙蔽很多，或许怒气上头的时候并不能注意很多细节，但鼬了解。鼬知道蝎一直喜欢迪达拉，所以会忌讳，会生气，会冷笑，会摔门就走，只可惜很多事情都被更多的东西遮盖与误解。

“他不信我。”迪达拉明显喝多了，他喝了差不多两瓶。现在眼神迷离，摇摇欲坠。

“你快回去吧。”鼬劝他，他看了一眼手表，凌晨三点半。

“都分手了，回哪去啊。”迪达拉趴在桌上。

“宿舍都退掉了，没地方住……”他喃喃。

迪达拉的眼睛蓝得发亮，氤氲着水气，酒馆的昏暗灯光映在他的眼睛里，比什么都好看。

鼬突然觉得，不论迪达拉之前多么纠缠蝎，诸如他用蝎并不喜欢的聒噪性格慢慢绑住他，本身就是一件足够神奇的事情。而蝎会开始喜欢迪达拉，也可能只是因为一个这样的眼神吧。

“我知道他不信我。”

“可我是真喜欢他，我没骗人。”

“他总说你是我的前男友。”趴在桌子上的迪达拉抓着酒杯嘟囔：

“……可现在他自己不也变成前男友了。”

 

凌晨四点了。酒馆要收摊打烊，老板过来问还要不要继续喝。

鼬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迪达拉，他的金发散在桌面，酒杯还零落着，酒水在闪着微光。迪达拉早就没有宿舍可回，鼬也不便带走人，他拿出手机，想着还是给蝎打个电话吧，虽然不知道蝎会不会像以前那样过来接。鼬拨号之前觉得还是征询一下迪达拉的意见比较合适，他调出拨号页面，问迪达拉：

“我叫他来接你吧。”

没有回答。

“迪达拉？”

鼬愣了愣，他仔细一看。迪达拉已经睡着了，红着眼眶，趴在小酒馆的桌面。

手里握着的杯里酒水还闪着光。

 

END